所有的少主都是从四岁开始培养起的,这点已得到前两位的印证。想来“中岛敦”确实成为了这场斗争的牺牲品,但夏目漱石的目的是否达到现在无法肯定。
梦野久作的态度,他之前关于家主在另一个世界的透露……梦野久作到底知道了太多。
森鸥外心下百转千回,面上却不动声色看着夏目漱石的规划全部完善,直到来到了执行的那一天。
此刻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,略微屏息。
下一秒,随着橙发少年的一脚,一位众人眼熟之人被踹到了墙上。
“哈。”
看到了这一幕的港黑重力使挑眉,除了略带嘲讽的一声笑音,没有再说一句话,却让在场之人明白他的含义。
重力使不必多说,自然有知道得更多的人擅长踩人痛脚。
——“该不会是逃到外面后过不下去,听说了什么又后悔了,于是灰溜溜滚了回来?”
这话可是万分得重力使心意呢!而且眼前一幕也非常有即视感,让他不由得想起自己被派去镇压西方帮派半年后,回来逮到了太宰治的场景。虽然后续走向不尽如人意,但重力使相信之后的场景会更令人感到舒畅。
——“听说了中也被人替代了,日子很不好过呢。”
用这句话来反击。太宰治脸上没什么表情,如同倦怠地等待宣判的被指控者。
刺伤别人,更刺伤自己罢了。
直到“中原中也”说:“你已经失去资格了。”
座下太宰治猛然握紧了拳头。
资格,又是资格,什么资格?承担着家主退位的重量,然后被她所规划的未来束缚,一个人留在冰冷机器中的资格?
什么时候作为罪犯一样被囚禁,也需要资格?
世界是扭曲的,无论哪个。而有家主存在的世界里,她竟然是最大的扭曲源——非要解释,她与所有人的时间流速不同,明明时间漫长,却走得那样快。在所有人还停留在原地时,转瞬间便发现只能看见她的背影。
肩背挺拔,步履坚定,永不回头。她郑重地告诉世界,不必跟上。
——“少主这种东西,有存在的必要吗?”
资格这种东西,有存在的必要吗?谁又真正地能拥有?
在重力使以为太宰治会沉默到底时,他突然幽幽出声:“中也真是幸运啊,只要作为一条狗听命就行,看起来很舍不得‘我’呢。”
“可能到现在还没弄明白即将发生什么吧?”
——“不死的话,是没有办法给少主让位的。”
屏幕里,两眸黑沉的少年说。
重力使一愣,拧起了眉毛,和屏幕里的“自己”表情如出一辙。
理解成死啊,森鸥外叹气,不过确实也如此。
如果不是来到了这里,他对“另一个世界”的感受无法如此直观。将一切安排好后从原来的世界消失,从此再也杳无音讯这种做法,注定导致被落下之人理解不了她选择的另一个未来。
所以她之后的构想里没有自己,却在此刻被强留。
有的首领会为了组织的稳定,选择去毁灭一切使自己死亡的障碍,而更有的首领,认为自己已经为离开做好了后手,却从未意识到组织之外的目光牢牢注视着她,跟随着她的改变进行改变。
如果说不再担任太安的族长是个人想法,而其他人再为不解也无权干预的话,“死”这个词就再也无法是轻轻拿起轻轻放下的事情,没有人能什么都不做地在一旁等待,看着她走向这种无人能够理解的结局。
她不单独为自己而存在,还需要为所存在的土地负责。听起来像是强盗逻辑,但对于那片土地来说,托举这个星体是它必然要去做的事,站在自己的立场无可指摘。
“死?不只是退位吗?”中岛敦猛然睁大了眼睛,夹杂着深紫的琥珀色瞳孔一缩,显现出一丝应激似的攻击性。
太阳不再升起,和太阳不复存在,这是两个看上去相似但又截然不同的事。到如今,一切都很清楚了,家主虽然为家族而来,但家族却是依托于家主而存在的。
在家主与二代亲子相处的那些片段,大概是为了不影响过去的布局,家主反而并不过多调动太安的力量,但也绝不为此多费一点力。
中岛敦原先的预想,也是如此。她不是再是太安族长,但“家主”此刻已不是一种身份,而是某项权利、某个资格,以及所有人心里的某种信念。
但她的选择是,将这一些全部毁掉,连背影都不愿意留给众人,更何况其他。
“是如q所说,前往别的世界吧。”
森鸥外看向了梦野久作,后者表情冷漠,但没有拒接回答这个问题:“妈妈后来一段时间什么都没有说,也没有留下任何安排,直接离开了。”
“另一个世界。”他说道,语调压抑:“谁也找不到她。”
怎会!梦野久作此刻话语的含义清晰,她已倦怠了这种重复无聊的戏码,也不再纠结家族如何少主如何,最后放弃了最开始的打算,连带着家族与世界也一同放弃。
“家族的所有决定一直都是妈妈做的,从那一刻起,太安的一切项目停摆。”
他语调平静地重申了一个可怕的事实。
这时人们才发现,她的确没有一定要做的事情,连安排少主都不是某种束缚,纯粹是出于本人的责任心。而这种世界之外的存在对“蚂蚁王国”的责任心,是终有一朝被“蚂蚁们”消耗殆尽的。